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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已經沒有資格碰觸那個世界。
  深吸一口氣,她慢慢的走回岸上,彼岸花的藤蔓枯萎脫落,散落在河水上搖曳著。像一艘艘小船。
  盡管她,死的最不負責任。
  
  
  理智跟思考能力馬上重回大腦,明明就是上一秒才撞火車而已,怎麼下一秒醒了就變成在醫院?
  天啊,不會是沒撞死吧?
  這下慘了,依照火車那種速度居然沒有被撞死,那一定逃不了變成重殘的命運,搞不好其實他已經變成一種名為植物人的狀態,現在能動的只剩下這粒腦子……還有跳到火車前面自殺,沒死還弄壞了火車鐵軌的,不知道要被追告賠上多少錢……
  一醒來就知道自己沒死成,褚冥漾高興不起來,想到事實的殘酷之後他就開始有點抱怨那死神大人怎麼沒讓他好好的往生。
  等等,話說回來,都已經看見了天花板……
  慢慢的他嘗試移動了頭部,居然異常順利的就轉動了。
  褚冥漾看見床邊有個白白的東西像潑出去的水一樣灑翻了滿床,其中還散布了好幾條紅,像是白布底下潛伏的蟲般。
  那個死神正趴在他的床邊睡。
  果然他還是死了嗎?
  不過話說回來,這個死神大人長的真的很漂亮,睡覺的時候也是很漂亮,就是一種詭異的冷冷殺氣不管醒著還睡著都存在,讓人不太敢打擾他。
  「喲,同學你醒了喔。」
  夏夜閣放下筆,對正在發呆的褚冥漾發出善意的聲音。
  剛好在他睡醒之前畫完,不知道他本人會有什麼感想。
  你誰啊?褚冥漾硬生生的把這句問話吞了下去,天知道他是不是也是死神還是什麼凶惡的亡靈,雖然他看起來很無害……但難保他會不會突然發飆。
  而且為什麼他好眼熟啊?
  「啊!你是月台上的那位同學…」努力的想啊想,褚冥漾終於一臉恍然大悟,總算想起來眼前這位跟他一樣是路人甲乙丙同學是誰。
  難道這位同學也死了嗎?好可憐。
  就在他這樣想了同時,病床旁邊的拉簾突然被毫無預警的用力拉開,發出很大的「刷」聲,整個室內立即回蕩著那個很巨大的聲音。
  他看見一個獅頭。
  呃……容他修正一下,其實是一個頭髮有點像獅頭的傢伙。
  是個很高大的男人,有著外國臉孔,褐色挑染的長髮蓬起來像是獅子的頭,後面則是用一些奇奇怪怪的裝飾綁了好幾個串辮。
  他給人的第一感覺,就是像華麗土著……
  咳,至少對褚冥漾來講是這樣。
  那個男人看了他一眼,用很奇怪的眼神,若硬要形容的話,有點像是被蛇盯上的那種令人起雞皮疙瘩的詭異感覺。
  然後蛇人土著把視線移向正在沉睡中的死神。
  原來他們是同伴?
  就在褚冥漾這麼以為的同時,下一秒的事情彷彿在嘲笑他太天真(是嗎?)的立即發生了。
  那個南美洲蓬毛怪人突然大張了手,像是要一把抓起小雞一般往他的床邊撲下去。
  「輔長麻煩住手!」
  夏夜閣連忙撈起一旁的書包往旁邊一閃,然後緊接著他的警告產生無效,慘劇就如此發生了……
  如果這下夠用力的話,褚冥漾相信床一定會被他撞的彈起,然後躺在上面的他一定不到一秒就飛出去。
  不過這兩件事情都沒有發生。
  那隻『小雞』的動作快得更多,像是一團颶風。
  白色的死神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醒的,一把撐著他的床側很利落的躍高(他不懂他坐在椅子上是怎麼辦到),然後迴旋了圈一腳就往土著的臉上踹下去。
  土著被踢飛了。
  夏夜閣很快速的閃過朝他飛過來的土著,順便把椅子拿開,最近慘劇真的看太多了,看到他都有點麻木了,為什麼那些人都不能聽聽他的警告呢?
  褚冥漾懷疑這個死神有用腳行暴的習慣,因為就在剛剛他也被踹了一次。
  死神的臉還有點睡後呆滯,臉上有銀白長髮壓出來一條一條的痕跡,紅紅的眼睛呆呆的看了夏夜閣和褚冥漾一下,好像沒有意識到他方才痛扁了一個土著的行為。
  反射神經……是嗎?
  那個獅子土著哀嚎著從地上爬起(居然沒給踢死),然後嘴巴裡念出了長長一串褚冥漾聽不懂的外國語言。
  夏夜閣的臉色變了。
  不用聽懂,他一定是在抱怨,而且他臉上還有兩管可笑的鼻血滾了下來。

  「你在看什麼?」
  藍髮的死神從天上翩然落下,微笑著問到,同時間蒼穹爆出一道燦爛的光芒,夾雜著無數個影子落下。
  你認為呢?她動了動乾燥的嘴唇,無聲的說。
  
  這次,『死神』終於清醒過來了,原來迷糊呆滯的眼睛瞬間掛上冰霜,抿著嘴巴一句話也不說的瞪著那個鼻血土著看。連褚冥漾都看的出來這種表情是正在警告,可那土著仍是哇拉哇拉的唸出長串,間接還擺出奇怪的表情。
  果然不出所料,五秒之後土著又被踹回原位。
  「你昏醒了?」
  死神轉過頭來,口氣非常之不好的對著他問。
  連忙用力點頭,「我在陰間嗎?」褚冥漾想,這地方怎麼看都不像人間,一定是他沒死成又昏倒,眼前的漂亮死神不知道該怎麼辦,就把他連人帶魂的拖回來再做打算……
  紅紅的眼睛瞪了他一眼,居然有點冷笑的,「如果你要當這裡是陰間也無所謂,不過我可以跟你講,你最好要有心理準備,這裡比陰間還要難待幾百遍。」
  薄薄的嘴唇吐出來每字都是讓人想瑟縮的恐怖。
  「同學,其實你只要不要招惹到奇怪的東西,應該不會有事的。」夏夜閣沖著褚冥漾笑了笑,「啊,對了,你回家後最好把新生自保手冊再看一看。」補上一句,免得他真的死掉。
  奇怪的東西?應該不會有事?這裡到底是哪裡啊!
  又沒被踹死的土著竟然重新爬起來,這次他不敢招惹死神了,毛手毛腳的爬到褚冥漾床邊,像個蓬毛的大熊,「睡一覺好一點了沒?」
  他很訝異,土著居然說中文!?
  「好、好一點了。」至少清醒點了,可以繼續接受我命休矣的打擊…偷偷瞄了瞄在整理背包的那位同學一眼,褚冥漾還是很在意他剛剛說的話。
  土著又笑了,咧著嘴大笑,是很美式海派的笑法,「那很好,你錯過就學典禮,至少要到教室逛逛。」
  就學典禮?
  教室?
  褚冥漾抬起頭,下意識的看著漂亮的死神。
  雖然說他很兇啦,不過相處了至少有一早上,他相信這死神應該人不錯,不然他就不會請自己喝飲料了。
  死神正在整理他身上的黑色衣服,長長的倒像是制服大衣、又像是軍袍。
  這次真的看清楚了,他手上掛著一個章,上面有他今天要入學的那所學校的印。
  一連串的事情好像隨著校印慢慢串聯在一起。
  從那女孩說是學姊跳了火車、又是死神出現到現在……
  「原來我報名的是死人學校……」
  這是褚冥漾的結論。
  嗚,好想哭。
  正在喝茶的土著噗了一聲,茶水全吐在床上。
  夏夜閣手中的背包碰一聲落地。
  紅紅的眼睛看過來,冰冰冷冷的,跟早上、很像。
  「靠!」
  一個鞋底不用半秒就出現在他眼前。
  
  「這裡是Atlantis學院。」
  就在土著將被茶噴濕的床單收走之後,死神點著手上的徽章,這樣告訴他。
  褚冥漾這才注意到,不只他身上的章有校印,就連自己躺過的枕上也蓋了那印。
  「這裡是健康中心。」像是要抗議一樣,蓬毛土著一邊將被單塞進去一個大大鐵製的垃圾桶(回收桶?)一邊喊著。
  「我叫夏夜閣,跟你同一屆,沒記錯的話應該跟你同班。」把被茶水波及的背包用力甩了兩下,夏夜閣又捕上一句,「還有,我不是惡鬼亡靈什麼的,結構跟屬性基本上都是平凡正常的人類。」只有一半不正常。
  死神用紅色的眼睛惡狠狠的再度瞪了土著一眼,然後回過頭,「Atlantis學院包括你們所說的高中一直到研究所都有,招收的學生自世界各地而來,所以共修的科目幾乎都是不同的,因個人而異。」他看了褚冥漾一下,勾起冰冷的笑容,「不過我建議你最好先選修精神科。」
  他還是呆呆的看著死神跟那名同學,不、已經不能說是死神了,就在一分鐘以前褚冥漾才知道原來他是人,也同樣是學生。
  只比他大一歲,天啊!
  那一瞬間他心中出現了無聲的吶喊,倒不是針對精神科有什麼意見。
  「那個火車……」褚冥漾張大嘴巴,一瞬間不知道該問什麼,只想起來迎面衝來的火車。為什麼他撞了火車之後就會到學校了?
  「校門口就放在火車前面,每天只有三個班次,錯過了你也不用來了。」將橡皮筋拉下重新綁起白色的頭髮,已經從死神降級到人類學長的他這樣告訴褚冥漾。
  「校、校門口!?」這次他是真的整個人呆掉了。
  「同學,你應該慶幸這次放在比較正常的地方。」夏夜閣同情的拍拍他的肩膀,用一種習慣就好的語氣這麼說,「有些時候,這間學院不能用我們那邊的常理解釋。」
  你確定放在火車頭有比較正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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