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閃邊去!」
  陳零現在的心情非常、非常的惡劣,她一腳踢開會計部門外不知從哪滾來的食肉植物,直接硬生生的闖了進去。
  「夏卡斯!」一邊叫喊著某人馬的名字,一邊散發出驚人的氣勢讓工作人員吞了口口水,退避三舍以求保全,陳零帶著正燒在心頭上的怒火,憤怒的一腳踢開夏卡斯辦公室的門。
  「把這個任務退回去!」她輕喝,雙瞳燃著怒火但依然清寒冷冽,「把其他的任務給我,不管多難都行,把這個任務退回去!」
  夏卡斯瞥了她一眼,公事公辦的說道:「妳踢壞了我的門,待會兒我拿帳單給妳,」說完拿張紙便開始塗塗寫寫,又道:「至於任務…恕我無權決定,畢竟這是公會指定要給你做的。」語畢,帳單也寫好了,夏卡斯慢條斯理的扔給陳零,又開始處理雜務。
  陳零精準的抓住飄落的紙張,沒人看清她是怎麼動作的,她惡狠狠的瞪了夏卡斯一眼,又風風火火的沖了出去。
  「都已經快兩百歲了還這樣…真是越活越回去…」夏卡斯無奈的搖搖頭。
  
  衝出會計部的陳零怒火並沒有因為夏卡斯的話而消失,她現在相當鬱悶,悶的一口氣無處發洩,只得四處亂晃,順便把帳單拿出來看,她知道依夏卡斯的個性絕對沒有賠償門那麼簡單。
  果然,第一條就是大大的精神賠償費,接下來還有時間佔用費、員工受驚賠償費…等零零總總的費用,到最後一條才是門板毀壞賠償費。
  陳零連第二眼也不看了,直接把帳單撕成碎片,扔到一邊的草叢去,正好發洩了她胸口的那股悶氣。
  至於賠償費?
  她冷哼一聲,沒門!
  陳零大概是全世界唯一一個收到夏卡斯的帳單還敢不負錢的傢伙。
  為此,扇感到非常的驕傲。
  
  「妳幹麻那麼生氣?」朔輕飄飄的出現在她的身側,風型態的下半身環繞在陳零的腰間,像是臍帶一般,他眨了眨包含著幽冥紅蓮的眼,一臉不解。
  陳零望了朔一眼,逕自往黑館的方向走去。
  「不過是去水之天使一族給新上任的族長祈福罷了…」朔咕囔著,「也不會費很多時間…短短幾分鐘就可以走人了…喂喂喂!妳幹麻打我!?」朔滿腹委屈的抱頭慘叫,自從他慢慢半實體化之後就有了痛覺,而陳零這一拳打下去可是分外不留情的。
  只見他家主人格嗤了一聲,邊走邊說道:「你也該知道我是半天使半惡魔,而我的父親是魔王,對吧?」
  「嗯。」朔遲疑的點點頭,回應。
  「那你知道,我母親是誰嗎?」
  「呃?」朔懵了,這關這身體的母親什麼事啊?
  陳零的眼底盡是不屑,她冷笑了聲,道:「我母親原是水之天使一族的族長,自我出生後就自盡了,照理來說,該是我繼承這族長之位,而現在…嗤…他們也真是大膽…竟然敢無視於上任族長的遺言…還膽敢叫原本該繼承的人前去祝福!」
  「你想,」她伸手推開黑館大門,「我的心情可能好到哪去?」
  朔瞪大雙眼,「他們也真夠厚臉皮了…」
  「那叫無恥!」
  陳零重重的摔上大門,黑髮在轉頭時滑出優美的軌跡,若有人正好待在門口,便能看見那紫眸裡一閃即逝的犀利諷刺。
  朔聞言只是聳聳肩,悶不吭聲的跟著陳零走上樓梯。
  
  「喲!曦妳回來啦!」
  二樓走廊,陳零的鄰居揮手跟她打招呼,他站在某個敞開的房門前,顯然在跟裡頭剛回來的黑袍打交道,那位黑袍的臉色疲憊,臉黑的跟現在的陳零沒差到哪去,心情顯然相當的不好,但還是對陳零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泯,你又在吵別人了?」陳零挑眉,看向站在自家房門口的一臉疲憊加想殺人的黑袍。
  「才沒有咧!」泯立刻哇哇大叫,替自己澄清,「我只是在跟他討論任務的事情而已!才沒有吵他!」
  那位黑袍頭上的青筋暴起,冷著一張僵硬的臉不顧陳零在場,大力的關上房門,擺明不想在殘害自己的耳朵。
  「哇啊啊啊!阿遂你別關門啊!你聽我說…!!」泯見狀也大力的拍打著門板,有破門而入的架式。
  「你這不就在吵別人了?」陳零揚了揚嘴角。
  「不是!!我絕對沒有吵他!我只是…」泯反射性的反駁,又突然意識到自己的舉動,當場手忙腳亂,「我真不是要吵他…妳誤會了我可以解釋啦…嗚嗚嗚…」泯哭喪著臉,心理想著這下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
  朔在一旁很努力的在憋笑,卻又不敢笑出來不然就露餡了,只能拚命的把笑聲往肚子裡吞,媽呀,這傢伙被整了還不知道…
  「好了,不鬧你了啦。」陳零悶笑,氣都被這傢伙弄沒了,她望了望那位黑袍關緊的大門,說道:「你還是明天再來找他談罷,他剛出完任務是需要休息的,那時候在談也不遲阿。」
  「可是這任務明天就要去的啊…」泯喪氣的說。
  「哦?那是什麼任務?」
  「水之天使新族長的上任儀式獻歌者…」
  「啊?」

  這聲驚呼是朔發出的,而陳零也在朔發出聲音的第一秒轉身就走,丟下涼涼的一句:
  「自己解決。」
  可想而知,泯立刻臉色大變,不管會被切成八塊還是直接油炸,撲了上去,眼巴巴的掛在陳零的手臂上,放聲大喊:「曦───!你一定要幫幫我啊───!你不能不顧我們五十年來的交情啊 ─── !你不能見死不救────你還欠我一個人情吶吶吶────」
  陳零掉了滿頭黑線,全世界也只有這個厚臉皮的傢伙敢這麼做,他不怕被她拿去壓榨麼?
  「曦───」泯看陳零沒什麼反應,以為她真的鐵了心不幫忙了,心一橫,咬牙,眼淚就這樣啪搭啪搭的掉下來,帶著哭腔大喊:「曦───妳忍心看我去死麼───!嗚嗚嗚嗚───沒想到你是這麼狠心的人───!!居然連朋友都不管了───枉費我昨天還──」
  糟糕!陳零一聽泯就要爆料,立刻眼明手快捂住了泯的嘴巴,以防他爆出什麼莫名其妙且根本沒發生過的事,而後不顧其他黑館住戶投過來的疑惑眼光,直接跑上樓梯衝進四樓的房間,大力的把門甩上。
  而被整個過程嚇傻的泯,被陳零像丟垃圾般的跌坐在地上後,看到臉色相當烏雲密佈陳零,立刻雙手雙腳並用滑出了好大一段距離,直到抵達安全地帶後,才戰戰兢兢的吐出三個字:
  「非 ~ 禮 ~ 啊 ~ 」
  「不行──!!凡夜你不能殺人啊啊啊!!!冷靜一點───冷靜啊啊───!!」此聲出自完全被遺忘在二樓,之後慢慢飄上來一進門就看到房間差點淪為殺人現場的而大聲呼喊的朔。
  他死死的擋住已經準備要把泯煮了的自家主人格,而陳零露出一顧傾人城二顧傾人國的絕美微笑──帶來死亡的微笑──非常理智甚至溫和的說:
  「讓開。」
  朔的臉色馬上變的死白,他死命的搖頭,開玩笑,後面這傢伙如果變成碎肉或灰燼連醫療班都救不了啊,親愛的創世神啊,請不要讓你的子民成為殺人幫兇之一啊。
  (創世神打了個噴嚏,誰叫我?)
  而身為當事者之一生命危在旦夕的泯卻看著陳零的艷麗笑容也跟著露出白痴似的癡迷傻笑。啊啊啊,傳說中的絕麗女神將世了麼?一臉花癡,只差沒流口水了。
  同樣待在房間裡但被眾人絕對忽視的黯,看了看自家君上,在看了看自家君上二號(朔),以及某個跌坐在地上絲毫沒有危機意識背景開滿粉紅幸福小花的傢伙(泯),默默的換個姿勢繼續睡。
  嗯,看戲是好物,但危急到性命就要裝傻──BY某狐
  「凡夜妳、妳冷靜點…有話好好說嘛…何必動怒呢?」朔扯出一抹僵硬的微笑,天知道他多想和黯一樣翻眼就直接睡過去,但如果某白痴死在這裡那他的後台就很讓人頭疼了,為什麼這種花癡後台這麼硬!?
  陳零的笑容更加燦爛了,朔彷彿看到天使的翅膀在她的背後拍啊拍的,簡直聖潔到可以目眩神迷的地步──也的確是如此,看泯一臉暈呼呼的表情就是了。
  朔的表情青了又青,表面上看起來的確很聖潔 ── 過頭了啦!那分明是惡魔的翅膀啊啊!!
  在此時,陳零的唇輕起,吐出萬分柔和的天賴:
  「讓開,他不會死的。」
  天賴的頭啦!朔聞言心涼了又涼,不會死,但是會生不如死啊啊啊!!!
  嗚,他好想哭。
  黯見狀默默的嘆了一口氣,把欲哭無淚的某人用尾巴捲過來安置好…以免被波汲,然後又默默的進了裡面的臥室,趴到床上睡覺。
  過了不久客廳傳來某人生不如死的悽厲慘叫,又把這間陰森黑館的鬼故事添了一筆。
  咳,這是後話。
  「曦妳不是人──」泯淚眼汪汪的咬著保健室的棉被,楚楚可憐。
  「我本來就不是人。」陳零懶洋洋的瞥了他一眼,在旁人看來煞是嫵媚,她翹著腳坐在椅子上,一百八的身高和玲瓏有緻的優美身體讓不少人看紅了臉。
  「嗚──」泯的臉當然也紅了,跟大多數人一樣捂著鼻子,急著拿面紙胡亂的止著鼻血,「你是女的欸──可不可以注意一下妳的姿勢啊──」來自東方書香世家的他顯然還是不太習慣這樣的開放,反射性的抱怨。
  「都看了五十年了還不習慣啊?虧你還是清心寡慾的散仙哩。」陳零咯咯咯的笑了,不用說,旁邊的一群又被煞到了,今天恐怕會有人失血過多。
  「這不一樣──」泯別過頭去,再抽了一大張面紙出來,「我又沒看過多少美人,哪知道這裡隨便抓就是一大堆,還有妳這一個禍害,當然沒有抵抗力…」何況還是男女通殺。
  陳零看著一臉狼狽的泯,心情愉悅的說:「你那個同伴的任務不能推掉麼?看你一臉急的。」
  「不行。」泯悶悶的說,「如果這任務沒完成他和他的搭擋就會被拆,倒時候他會殺了我。」
  「哦?他還不知道?」
  「不知道。」泯一臉頭痛,「就是這點才麻煩…如果他知道被拆夥他自己也有一部分責任那就完了……所以才找你幫忙…誰知道妳妳妳妳…」
  「任何人被那樣誤會都不會理智到哪去。」陳零一臉輕鬆。
  「聽妳放屁!」
  「這很不文雅唷,出生在『書香世家』的散仙大人。」

  「你!」泯被堵的臉色漲紅,抱頭大喊:「為什麼我老是吵不贏妳啊啊啊───」
  「這是你個人的問題。」陳零涼颼颼的道,還算有良心的勉強問:「那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
  「你能不能幫他接下這個單子…」泯淚眼汪汪、泫然欲泣,「我上有老母下有十二個兄弟姊妹…你不能這麼狠心啊!」
  「老母個頭啦!你娘早在四十年前就去世了好不好,她只生你一個,你那十二個兄弟姐妹從哪冒出來的啊?」
  「嗚…你怎麼可以接我的傷疤!」泯受打擊了,「你就假裝一下行不行…就當是給我的安慰嘛…」
  「不行。」陳零半闔著眼,「因為我也接到了祝福者的任務…更何況我眼睛不完全看得見是要怎麼看歌譜啊…」
  她的眼睛自從被精神攻擊之後,就只看得到最純粹的元素了,至今仍然只有在時間殿堂的“夢”空間裡才能恢復,連鳳凰族的族長都束手無策。
  「…抱歉…」泯尷尬帶點歉疚的吶吶說道,「對不起…我忘記了…妳…」
  「你再講下去就真的是百口末辯了。」陳零瞇著眼看著眼前用水元素和靈氣勾勒出的粗陋人型,「你的靈氣減弱了,為什麼?」
  「最近鬼族一直在騷擾羽族,公會就調了我過去幫忙,不過好像沒什麼效,畢竟我是輔助型的嘛…只能治療受傷的人,還有淨化鬼族。結果不小心秏了太多力量了。」泯頓了頓,然後臉色青紅交加,「原本公會要我好好去修養,結果…」憤怒,指,「我還沒修養汲取靈氣天地日月精華就先被你送進來養傷了啊啊啊啊────」暴走。
  「喔,那還真是對不起。」陳零抓了抓頭髮,乾笑。「你就別介意了,反正都是要養傷保健室說不定還比較好呢。」
  「你不懂──今天是滿月是靈氣最充沛的一天啊啊啊──這裡連窗戶都沒有要我怎麼吸收精華啊啊──嘎!?」
  「那就逃跑啊。」
  「啊?」泯愣了愣,恍然大悟,「對喔我怎麼沒想到喔喔喔喔曦你真是太聰明了──溜出醫療班就好了啊。」開心。
  「嗯,溜出去之後就幫我去水之天使一族那裡吧。」陳零站起身。
  「好啊──欸!?等等我剛剛答應了什麼啊啊啊──」
  「羽族那裡我代替你去,你要幫我做好祝福者的任務喔。」陳零打開門,微笑揮手,「掰掰。」轉身,優雅離開。
  「欸──」房間裡的某人發出懊悔的慘叫,「結果你還是不幫我嘛──嗚嗚嗚嗚──」停頓,「不管了,先走在說,我的靈氣我的精華──」奪門而出。
  據說,這是史上第一例逃跑的傷患。
  
  羽族部落,陳零剛抵達就聞到了死亡的腐敗氣息和血腥味。
  「請問你是…公會的人嗎…?」一道怯生生的聲音響起,陳零依照聲音的發出地準確的望向來人,風元素勾勒出的輪廓勉勉強強得知這是個女人。
  「我是。」她輕輕點了點頭,「不好意思,雖然相當冒昧,但還是請問一下,羽神大人在嗎?」
  「大人在,你找他做什麼?」
  「幫我傳一個口信,」陳零望了望四周,到處都是奔走的羽族,散發出恐懼的氣息,「就說,嗯,曦‧加百列有請。」
  「我知道了。」羽族女人點點頭,轉身離開了。
  「時間殿堂啊…放心吧…我答應過你的,絕對不會忘。」風送走了她低喃似的嘆息,「絕對不會忘的…」
  不要插手,要做什麼,最後在做吧。
  「哼,原本就沒想說要插手的啊…」
  
  「小曦?」
  「喲。」陳零略帶無神的雙眼緩慢的轉向林宇的方向,「好久不見,林宇。」
  「妳,變了好多。」林宇感慨的說,「我們…有一百九十年沒見了吧。」
  「嗯,差不多。」她似看非看的瞧著他,「你也是…變累了麼。」
  「鬼族的攻擊我們有點措手不及。不過還好,你應該是來幫忙…或者袖手旁觀的吧。」這句是肯定句。
  「是袖手旁觀。」陳零坦白,「我跟人訂了契約,在還沒結束之前,我什麼都不能做。」
  「這樣啊。」
  「你會怪我嗎?」
  「不會。」他笑笑,「你不是說一切都還沒結束之前嗎?那麼,結束後就行了吧。」
  「嗯,結束後就行了。」她的眼越過他的,沒有映出他的身影,像是望向無限的彼方,穿過所有…
  「我會一直看著的,一直看著…」
  「謝謝。」林宇垂下眼簾,「謝謝…」
  「喔,沒什麼好謝的。」事實。
  「不,妳,做出了某種決定,所以,謝謝。」
  「笨蛋…」陳零望著他的背影,知道可能會一去不返,「我可是會抹殺你的存在的啊…謝什麼?很像諷刺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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