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歐吉爾!你怎麼搞成這樣?」海浬大姐下一秒急步過來,擔憂地檢視歐吉爾的傷勢。「不過就是個引靈入輪的任務,你很久沒搞得這麼狼狽了。」
  他坐在地上,尷尬地笑笑,「突然變成厲鬼了,一臉預警也沒有嘛。」
  「真是!以後不要離那些亡靈太近,何升的教訓你是沒看過嗎?」海浬大姐叨叨絮絮地唸他:「好在傷口有做基本處理了,不然你也不能這麼生龍活虎地和我說話!」
  「這要感謝清安,他幫我做了一點治療。」
  「咦?啊,這沒什麼的……」
  「欸?小朋友,你什麼時候學了治癒術的?」她一面動手幫歐吉爾治療傷口,一面好奇問道。
  「是鯉錦教我的。」
  「鯉錦?對了!你和第一次來時見到的那條魚簽契約了!」恍然大悟後,她同何升一般道:「他交給你的東西都很好,要好好學習,你能和他定契約是再幸運不過的事。」
  「啊……是。」
  在海浬大姐的能力下,歐吉爾的傷勢恢復得很完美,一點疤痕都沒留下。他摸摸自己的臉,笑瞇瞇地道謝。
  「別謝了,你趕快把衣服扔了!全都是你的血,這樣走出去會嚇到人的。」海浬大姐不領情地揮揮手,皺著眉頭道。歐吉爾抓抓頭,說句「那我先走了」便離開大廳。隨後,海浬大姐轉過頭來,盯著我好一會兒,紋印重新大放藍光。「你也受了點傷嘛,而且怎麼都是耳朵?」
  她細緻的掌按上我雙耳,一股暖暖的、流水般的東西流了進來,很溫柔的。
  「那隻厲鬼用聲音攻擊,歐吉爾就是痛得無法反應才會被抓傷,因為他離它最近,傷勢也最嚴重。」
  想起他雙耳爆血的那幕,還真是令人心有餘悸。
  還有那個黑氣……
  「這也難怪,變成厲鬼前根本什麼異狀也不會有,所以嘛!歐吉爾那個笨蛋,上次何升就被攻擊過了還吃不到教訓。」海浬大姐一邊碎碎唸,「其實引靈入輪不是什麼難事,原先只要兩個人共同架開強制法陣,再由黑、白無常將亡靈勾勒,送入輪迴即可──不過這只適用於羈絆弱的亡靈,你們遇到的可能是羈絆很深的吧,這樣的話,『鎖』也會特別難解,再加上亡靈的羈絆根本不好找,可能在各國各地、茫茫人海,可能只是一顆石頭,因此你們遇上這種事情也是沒辦法的。」
  「那個女人……沒辦法接受死掉的事實。」
  「當然啦!她的羈絆未解,不能接受也是一定的。我之前也遇過這種靈,後來是同伴打了它兩巴掌讓它清醒過來後,強制把它丟到輪迴裡面的。」海浬大姐移開自己的手,隱隱作痛的耳朵一點感覺也沒有了。「前世有任何愛恨情仇,進了輪迴後便什麼也沒有了,除非執念真的很重,因此才用強制的方式,因為不會有關係的。」
  「不過呢,」她拍拍我的肩,「歐吉爾那傢伙一定是太紳士了,不然也不會和她說這麼多。總之任務結束了,你回去休息吧。再不行的話,等竹央出任務回來去求助他吧,我相信他會好、好、輔、導、你、的。」
  最後一句話她說得親切善良,艷麗的臉龐笑靨如花,但我腦海中卻浮現了那天何升不慎讓我炸毀竹央大哥房間、我被知天帶走後,他使藤幫何升「特訓」的景象……
  我想,我睡一覺後一定就好了,沒錯,睡一覺就好了,不用麻煩竹央大哥了。
  
  ※
  
  晚上我好像隱隱聽見有人在大聲叫罵,是錯覺吧。
  隔日早晨醒來時果然什麼事都沒了,昨天的厲鬼不過是場惡夢,今早,餘悸早已消失無蹤。
  但我還是滿腹疑問。
  為什麼只有我看得見那團黑氣?就像我看得見羈絆那樣,其他人都看不見。
  知天曾說過,我的身體並沒有徹底轉換成仙體,如果按照鯉錦說的交換理論來看,自然似乎也並非完全免費贈送仙體給我。
  祂們給我的仙體不完整,為什麼?
  我覺得這兩者應該有關聯。
  能力是靠代價的收取來換成的,普通碟仙跟紋印碟仙都付出了自己的名字,那我的仙體不完全,是不是一部分被當作代價收走了?
  知天也是,自然剝奪他的名字,僅僅給予仙體跟生命力而已嗎?令他必須使用多種名字,他也因此更強大,這也算是豐厚的報酬吧。
  但收取我的一部分仙體讓我鬼不鬼仙不仙的能幹麻?
  如果說,仙體不完全讓我能看見黑氣跟線,但是好像又沒聽說過其他跟我一樣不完全的人都能看見羈絆跟厲鬼形成前的黑氣。
  而且說不定我的符咒弱也是這個原因造成的;但「指」和「絕對防禦」恰巧補足了我弱的部分。
  那麼這樣一來,「指」跟「絕對防禦」,完全就是因為仙體不足的關係才會擁有,那麼我的不完全跟能看得見黑氣就完全沒關係了。
  天啊,頭腦好亂。
  不想了,還是先去梳洗好了。
  從床鋪上下來,我揉了揉有些沉重的雙眼,耳朵已經沒事了,剛推開房門,就看見鯉錦打著哈欠,雙眼迷濛地坐在餐桌的椅子上,明顯還在半睡半醒的狀態。
  「洛清,早安。」發覺我的存在,鯉錦抬啟手揮了揮。
  「早安,鯉錦,要不要去洗洗臉。」看他那副模樣,等一下雙眼一翻,又睡著了怎麼辦?
  昨天歐吉爾叫我清安之後,我就能理解鯉錦為什麼總是叫我洛清了──畢竟不管是洛清安、清安、還是小安都怪怪的。
  但是叫洛清感覺又像在叫我的爺爺,聽奶奶說我的五官似乎跟爺爺年輕時的臉孔有些相似。
  所以才會想取爺爺的名字做紀念吧。
  「好啊。」鯉錦點點頭,聲音含糊。
  牽著他的手去盥洗,洗完臉後的鯉錦清醒許多,黑眸晶亮地盯著我瞧,問道:「洛清,你今天有任務嗎?」
  「應該是沒有……啊!何升叫我今天帶法術書去給他畫重點,之後就沒事了吧。」
  雖然鯉錦比我大好幾歲,但總有在帶自己弟弟的感覺。
  或許是因為他的身高比我矮兩個頭的緣故。
  「你有什麼事嗎?」想了想,我這麼問道。
  「沒有啦。」鯉錦搖了搖頭。「只是你昨天才受傷,今天最好不要出去,讓身體休息一下比較好。」
  原來如此,所以如果我今天有任務就推掉……嗎?
  不過我也不是很了解碟仙是怎麼接任務的,雖然說是碟仙主分配,但歐吉爾不可能直接與碟仙主通電話接任務吧?
  我提出我的疑問。
  「在宿舍大廳和櫃檯大廳都有任務公告欄。」
  等我切好水果從廚房出來後的鯉錦晃著腳,坐在椅子上這麼對我說,靈動的雙眸直直望著我,表情很認真。
  我一邊吃水果一邊聽他說。
  「一般而言都是在累積到一定實力時才看得到公告欄。一般公園或者社區的公告欄也會張貼,不過內容也只有碟仙看得見。
  「通常都以普通傳單或白紙的樣貌出現,普通人只看得見廣告,碟仙卻能看見廣告之外的任務內容,或者暗示;任務公告欄上的任務依照實力顯示,能力越高,看得見的任務也越多,也相對比較難。」
  「為什麼在普通公園也要貼任務?」我咬著蘋果,不解的問。
  他們就不怕被陰陽眼看見嗎?
  「因為有些碟仙是長期遊蕩在外的。」鯉錦神色平靜的道:「一些碟仙在生前是旅者或流浪者,他們不習慣定居在同一個地方,所以不會住宿舍,當然也看不到宿舍大廳跟櫃檯大廳的任務公告欄;只能用手機聯繫他們,但有時候他們會把手機關機,所以只好把一些任務張貼在容易看得見的公告欄。
  「而且貼在外面的話,一些出長期任務的碟仙看見說不定會順手解決。」
  「這樣啊……」
  「洛清不用擔心這種事情啦!洛清現在還是實習生,和歐吉爾一樣,不會有人發配任務給你們,除了前輩出任務時必須讓你們跟,基本上很清閒。」鯉錦輕鬆地道,「只有像引靈入輪這類任務偶爾會發配給你們,歐吉爾之前有過經驗因此能接這類任務,不過洛清你目前還沒什麼別的經驗,所以跟著別人跑就行了。」
  「喔。」原來如此。
  吃完早餐後,我依約前往何升的、修好的房間,禮貌性地敲門。
  「進來。」
  門自動打開。
  何升悠閒地坐在單人沙發上,一手提筆一手拿書,閱讀到一半沙沙沙地寫上什麼後才繼續看下去。他的房間一點也不意外地乾淨簡單,並且,令我十分在意的是,他身後的整面牆往裡頭挖切,改造成一個大書櫃,成堆的書恰好能放入牆凹入的部分,一點也不粗糙的技術。
  他近床、往外突出的窗台上擺了台筆記型電腦和筆筒,旁邊放置兩、三個水晶似的東西,發著符合自身顏色光,環繞著的幾個光點緩緩盤旋,彷彿生長中的植物。
  「那是草妖送的翠守晶,一次出任務時收到的報酬,擺在房間裡能清靜空氣,也能守護房間不被惡物侵擾,很難得的東西。竹央跟我要了很久我還不想給他。」不知何時放下書的何升平靜地道。
  「啊……很漂亮。」
  「你帶書來了嗎?」
  「帶來了,在這裡。」
  他接過我遞去的厚書,熟練地打開,明明是本厚到不行、字密密麻麻的書,也沒有目錄,他卻彷彿寫書的人般,毫不失誤地翻閱做著記號。他該不會把哪一頁有什麼內容都背起來了吧?
  呆呆站在一旁看著他不遲疑的速度,他除了偶爾推一下眼鏡外,拿筆的手幾乎完全沒離開過書頁。
  半晌,他闔上書籍,遞還給我。
  「有些是口頭上的術法,有些是結印的術法,你必須全部練熟。」他道,頓了頓,開口:「你有在練習『指』嗎?」
  「欸?沒、沒有,我怕又炸壞東西……」
  「不會炸壞的。」
  「咦?」
  「術法會因施術者本身的心理因素而有不同的強弱差別,如果你想著要狠狠炸毀這東西,術法會變得強大;若只是練習使用的話,並不會有多大的力量。」
  這麼說來……
  我眨眨眼。
  那時我心裡想的是、炸碎竹央大哥的房間……嗎?
  我的天啊!
  「你必須要做到一面靠近敵人或閃躲攻擊一面施術的地步,不然會死很慘。最好要練到雙手熟練並能同時寫出兩種術法的地步,最好還能搭配口頭上的術法三者一起使用;或者一手進行肉搏攻擊時另一手與口頭進行施術。」何升立刻丟給我許多作業,「我和竹央以後會幫你做模擬實戰練習,你目前要先做到雙手同時零失誤且迅速準確地畫出不同符咒。書籍的部分,將我做畫記的部分熟記且運用得宜,我會叫竹央勤帶你出任務並參與戰鬥,你要將那些東西發揮得淋漓盡致,做到順暢自然的境界。」
  我突然覺得有點頭痛。
  他要我做到的,在我看來都不是什麼簡單事。和何升道別後,我一個人走在長廊上,盯著自己蒼白的手指瞧,懷疑到底能不能辦到。
  
  ※
  
  基本上兩手同時畫出符咒非常難。
  這就像一手畫出圓圈另一手並須同步進行畫正方形的動作一樣,更何況是截然不同的兩個字。
  所以我決定等哪天我的手能兩手同步畫出正方形跟圓形在說,先解決何升的東西才是重點。
  鯉錦一個人坐在窗台上,手伸了出去宛如捧著什麼似的,低喃著我聽不懂的旋律,連我站在一旁他都沒察覺。
  瞇起眼觀察著他嬌小的掌心,隱約可以瞧見模糊的輪廓,像是風盤聚而成的圓球舞動著。
  再我想看的更清楚時,那團氣旋很快的散開了,一陣強烈狂風捲起了我的髮,伸出手臂阻擋紛亂的氣流,什麼東西啊?
  「洛清!」
  風停止之後,我稍微用手整理一下頭髮,鯉錦還坐在窗台上,一臉訝異地看著我。
  「鯉錦,剛剛那是什麼?」
  鯉錦從窗台上跳回房間,黑髮和一身華服也稍稍不整,他收回訝異,很快地答:「生存於風中的意識,盤據於生與死的邊界。
  「時間傳唱著許多東西,但真正遺留下來卻消散於生靈的記憶中,漂泊著流浪,一些化成風,一些沉睡;被我們稱之為『自然』的它們不僅僅是你們所認知的自然。好比……不為人知的記憶。」
  鯉錦說得平靜,背起來復誦似的。
  我聽不懂。
  「你跟那個意識……溝通交流?」
  「不算是。」拍拍皺掉的華服,鯉錦想了一下,說:「我只是供給它們一點清淨的氣,祂們喜歡神靈。
  「就當它們是……你們童話中的精靈好了。」
  精靈?
  有點搭不上線,概念好像也不太一樣。
  把疑惑往下吞,就算我問了它們的出生與作用想必也是完全聽不懂,庸人自擾還不如想想辦法把我的實力練起來。
  鯉錦回答完我的問題似乎也不想多說了,化成一團火霧後又鑽入手機。我把書籍全都拿出來放在桌上,抱著必死熬夜的決心開始研讀。
  碟仙一定都是刻苦耐勞、自學自動型的,不然在沒有導師的情況下,怎麼可能學得起來!
  基礎的還好,但到後面就有點吃力了,我想了想,把不懂問題都列出來,接著一題一題找答案。
  花費腦力啊……
  時間緩緩推移了三個鍾頭,我連四分之一都沒看完。
  別說四分之一了,有十分之一我就很感激了。
  為什麼、究竟為什麼我才剛來不到一個月就要把這些東西都練起來啊啊啊──不是有很多時間嗎!
  我能「活」幾百年幾千年,不是嗎?
  哀怨闔上重量不比字典差、字體大小不比螞蟻小的書,我深切認為我在不休息就要運轉腦袋一定會瘋掉。
  我起得並不早,差不多九點過去何升那,現在算算時間也要吃午飯了。這幾天都吃水果,不知道罐頭米飯會不會壞掉,廚房好像有微波爐跟電鍋,熱一熱吃好了。
  打定主意,我把書收拾到另一邊茶几上,走到廚房開始忙碌起來。
  以前我的活動時間是晚上,爸媽是白天,剛好相反過來。他們吃晚餐,我在吃「早」飯;他們吃宵夜,我在吃「午飯」;他們深夜熟睡了,我還在趕夜校的功課。
  我是不知道為什麼成為碟仙之後生理時鐘忽然逆轉,不過幫了我很大的忙。
  白子一般而言很容易造成視神經病變,我很幸運地沒有患上,但我的皮膚相當敏感,容易被陽光灼傷,儘管出事那天我塗抹了防曬油,仍然能感受到一陣陣麻麻的刺痛。
  而且我畏光,眼前幾乎白茫茫一片。
  好刺眼。
  那時候的我,一心只想逃出黑夜,想出去看看我沒見過的蒼勁拔翠的山,想去見識見識相冊中的碧海汪洋,想去聽聽鳥兒的婉轉歌唱……
  我想去看看,那個對我來說是不曾見過、抱著無限嚮往跟憧憬的童話世界。
  白天。
  那對當時的我來說是夢想。
  「叮!」
  傳統電鍋發出飯菜熱好的聲響,我從回憶的思緒中回來,呆了片刻,才慢慢自矮板凳上起身。
  身為攝影師的老爸常在下班時,拿著一本本他的舊相冊,細細述說他的旅遊經歷,告訴我青草的香氣是怎麼樣的、告訴我瀑布流洩而下是多麼聲勢浩大、告訴我異國的傳統菜餚是多麼的令他驚奇。
  我問他,什麼時候帶我去?
  他點點頭,笑著說等你長大。
  我已經不太記得我是怎麼搞懂的了。
  回過神來,便呆呆看到自己不懂的問題通通都有了解答。
  這是開竅嗎?
  但是瞧瞧何升給我的東西,還像座山的堆在那邊,天啊!到現在十分之一的進度,其餘的十分之九呢?動都沒動啊我。
  省悟過來,想讀卻讀不下去。
  細細的風聲傳入耳中,方才被鯉錦稱做意識的東西在窗台上逗留,還是初見當時的風旋那樣。
  不對,不是同一個。
  這個……有點眼熟,應該說,給人的感覺很熟悉?
  我沒有把窗戶關上,但它也不進來,像在等我似的。
  闔上書本,慢慢走了過去,遲疑一下才伸出手來。
  我一碰觸到它它便猛然散開,比上一個更加強勁的氣流瞬間包裹住我,霎時間,我知道它是誰,也知道鯉錦究竟在說什麼了。
  那是小楊的父親。
  
  ※
  
  它說,謝謝。
  它說,我不恨你。
  ……
  天曉得,這兩句話給我多大的救贖。
  
  目送著風離開之後,我呆呆站在原地不知多久,掌心捧著一小撮透明的、帶著一點嫩綠流沙般像是水晶磨碎而成的東西。
  它給我的,功用不明。
  跟何升的草妖精石很類似,透著清爽香氣,帶著淡淡濕潤的水氣,過了一陣子,房間內原先悶悶的感覺一下子消失,變得乾淨、明亮、清爽,連帶著疲憊感也消失了,腦袋清晰許多。
  好神奇!
  發現第一項功用了!提神!
  我驚奇看著掌心這一小撮碎晶(暫時稱呼),先從雙手捧改成單手捧,再乒乒砰砰跑去翻找客廳電視櫃下的抽屜,想說找個容器裝一下,沒想到給我找到幾個蠻乾淨的玻璃小盒,邊緣有著看起來挺優雅精緻的裝飾,折射著窗外灑進來的陽光,也不會很刺眼。
  前任房主人留下的東西?
  不管了,先暫時安置在說。
  我小心把碎晶倒進去,蓋上玻璃蓋子,晃都不敢晃,兜轉了一會兒,才放置在茶几上陽光照得到的地方。
  這間房間的佈置其實蠻簡單的,一廳、一房、一浴室、一廚房。
  房間在客廳右邊,浴室在左邊,浴室旁邊是廚房,沙發面向臥房旁邊的牆壁,電視櫃背對牆壁,茶几不用說一定是在這兩者之間,廚房出來後又有張白色四角的桌子,加四把白椅子,就是餐桌。
  蠻簡單的擺設,房間也就一書桌一床一衣櫃,沒其他的了。
  窗戶有兩扇,一個的陽光可以照到餐桌,另一個就是茶几。
  茶几的那邊窗戶才有窗台,相反的餐桌那邊的窗戶才有窗簾,白色透明的,材質有點像薄紗。
  說到這,我好像都沒看過窗戶外面的景色,不知道是怎麼樣的?
  名為好奇心的東西越滾越大,我想,只是看看窗外而已應該沒什麼吧。
  湊了過去,往下一看。
  「碰!」
  「哇啊啊啊啊啊───」
  我看見一個面孔奇異的扭曲了並且遭到極度驚嚇的人從樓上摔下來,跟著射下來一打紫劍。
  用力把窗戶關上,我什麼都沒看見!
  我絕對不會再把窗戶打開了!
  下了這個決定,內心也受到某一程度的驚嚇的我離開窗邊,看了閃著微弱光芒的碎晶一眼,回去了餐桌那邊準備努力吸收大量知識了。
  但就在我要繼續讀下去時,門鈴響了,接著門縫下傳出塞進東西的摩擦聲,我轉頭一看,半截牛皮紙袋的一角探了進來,然後很輕、幾乎聽不見的腳步聲不急不徐地離開。
  沒有影子,因為碟仙的腳是透明的。
  那是跟竹央大哥第一次給我的裝著任務獎金牛皮紙袋一樣的大小。
  把接下去要看的地方標上記號,我把牛皮紙袋從狹小的門縫中整個抽出來,摸了摸,除了粗操的觸感外還鼓鼓的……那就是了,但是為什麼要用塞的?
  說到這個,竹央大哥給的紙袋我還沒拆呢。
  又匆匆忙忙的跑進臥室,拉開書桌的抽屜翻了翻,沒想到前主人留下的東西這麼多……又找了一會兒,牛皮紙袋果真赫然出現在眼前。
  兩個牛皮紙袋的厚度明顯不同,動手拆開,預料中的黃色冥紙的滑了出來。
  不過,我說,死人的世界幣值是怎麼算的?
  誰來跟我說一下啊!
  竹央大哥說扣掉手機費用還有幾千塊,第一個牛皮紙袋的冥紙大略算了算有十幾張,這時候裡頭又滑出了一張白紙。
  上頭用端正楷書寫著:
  碟仙洛清安,完成處理厲鬼之任務,獲得以下報酬:
  【銀紙】小銀四十,扣除負債為十二。
  財政部 搖錢樹
  第二個牛皮紙袋寫的東西也差不多,但是就沒有換算的幣值。
  不過小銀我有聽過,是給地基主、拜門口用的,另外還有大銀,是用於祭祀神靈。
  所以碟仙並不歸類在神靈一類囉?
  還是因為地基主給的報酬是小銀?
  我想了一下,動手把冥紙合放在一個牛皮紙袋放好,放到抽屜最裡面,用前任房主人的一堆奇怪又精巧的東西遮掩。
  大多都是精雕細琢,上頭刻著神秘裝飾的玻璃珠或是琉璃,色澤淡淡的,大小末約比彈珠大一些。
  由於不清楚那些看起來很精緻漂亮的東西的作用,我也不敢太大力撥弄,意思意思弄一下而已。
  結果居然翻出了我那張幾乎被我遺忘的通行證。
  黑卡看起來還很新,我稍微又找了一下,果然又從抽屜翻出一個米色小袋,大約巴掌大小,我把黑卡、鑰匙跟手機都放了進去,還有幾張結界符,打算隨身攜帶。
  也不知道這些東西什麼時候會用到,就帶著吧。
  但心裡又有點小小的罪惡感,我拿人家的東西來用啊!
  雙手合十,先去投胎轉世的前輩啊,請先借您的東西給小輩我使用一陣子,我會盡快歸還的。
  跟前輩溝通完畢,我把抽屜關上,米色小袋子的細繩是鬆緊帶的那種,所以可以像手練那樣掛在手腕上,蠻方便的,不需要提著。
  不過我進來本部之後都過了一星期了,也不知道名為「通行證」的這張黑卡到底是要去哪個地方讓人認的。
  
  ※
  
  又過了一個星期,書方面我都唸的差不多了,但不懂的問題仍就像山一樣堆的老高。
  接下來就是實戰方面了。
  打鬥毫無疑問我沒有任何經驗,只好從精準的畫出字體來訓練。
  一邊看著書上的符一邊筆劃,果然沒有轟掉什麼東西,字練了好幾天依舊是歪歪扭扭的,像毛毛蟲那樣,如果筆劃能出來讓我看見就好了……
  才剛這麼想完,手指朝空氣劃過去的地方赫然出現一痕半透明的火紅痕跡,我嚇了一跳,沒往下去畫的那幾秒,紅痕消失了。
  目瞪口呆了,有求必應嗎?
  我戰戰兢兢的接著下去畫,紅色的痕跡浮現出來了,有了軌跡之後一切都好辦,沒幾秒,火符的的咒就出來了,四周泛出微微紅光的漪狀,週遭的溫度開始漸漸升高。
  一滴汗從我的額頭滑到鼻間。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
  那個「焰」字在焚燒,從開始練習到現在只真正成功過這一回,所以……所以……
  我究竟要怎麼讓它停下?
  眼見火焰的輪廓已經在漪狀上成形,我幾乎是反射性的撲上去一把捉住那個在燃燒的焰字,霎時,高溫的灼燒覆蓋了我的掌心,火苗從我的指間竄出,沒有燒焦味,我僅僅感受到一陣陣強而有力的躍動。
  因為是我喚出來的,所以我希望它不會對我造成傷害,它就不會傷害我。
  拳頭鬆開了,掌心什麼都沒有,完好無缺,空氣中瀰漫著污濁的濃密黑煙,溫度降了下來,我咳嗽了幾聲,跌跌撞撞去把鎖死的窗戶大力拉開。
  馬上就打破永遠不開窗的誓言,我氣喘吁吁的趴在窗台上,喉嚨乾澀,累的像剛跑完百米或者馬拉松。
  「嘿,要不要來點水?」
  注意到有人在跟我說話,我勉強提起了一點力氣抬起頭,一個綁著馬尾的女孩子笑嘻嘻的從四樓的窗戶探出頭來往下看著我,半邊臉全是米白色的圖騰,手中晃著一瓶礦泉水。
  她應該跟我差不多大吧,氣質很爽朗。
  想起了拿人家供品是不禮貌的行為,我搖了搖頭。
  「放心啦這不是我的供品,是學姊說她冰箱塞不下給我的,她都過世幾十年了現在祭祀她的是她的曾孫。」一口氣說完這一長串話,女孩搖搖手中的礦泉水。「我要往下丟囉要接好。」
  什麼?
  還沒反應過來她就鬆了手,礦泉水直直往下落,就在我以為它會直接掉下去一樓的時候,「砰」的一聲,礦泉水落在了我的窗台上。
  我立刻拿起它扭開蓋子,二話不說直接喝了下去,沁涼的水流過了我疼痛不已的喉嚨,讓我舒服了許多。
  不稍片刻,房中的煙霧也散去了。
  「謝謝妳。」灌了半瓶水下去後,我稍微提高了音量對她喊道。
  「不用謝,下次練法術的時候要小心不要火燒房啊。」
  她講話好快啊,慢了半拍,我才應了一聲。
  愉快的對我咧嘴一笑,她問道:「我叫笙米,你叫什麼?」
  「洛清安。」我回答。
  就在我們剛自我介紹完的時候她忽然跳了下來,我嚇到了,腦袋又空白了那麼一秒鐘才發現她的手穩穩的掛在窗台的邊緣。
  「抱歉,我要翻上去囉,能麻煩請你退開嗎我怕會踢斷你的脖子還是什麼的……」
  我馬上往後退了兩公尺半。
  小姐,你到底在做什麼啊?毫無預警的跳了下來是想死媽!
  我才從無比驚嚇中抽回思緒,她就俐落的翻了進來,穿著很簡便的T-shirt、牛仔褲,對我露出很陽光的燦爛笑容。
  「啊嚇到你了吧,抱歉我的房間出了點狀況所以來你這邊避一下。」
  你在說什麼?
  見我一臉茫然,她帶著萬分抱歉的笑容指指地板。
  我立刻傻眼。
  她踏著的地板上發出細碎聲響,長出嫩綠草地與幾朵在路上隨便一看就是一堆的小白花。
  天啊天啊發生什麼事了!
  「這是我的能力──生長與復甦。不好意思我的房間都長滿了茵茵草地與柔軟植被接下來可能會冒出大樹還是鳥巢……」我完全沒在聽她說話,直瞪著她腳下蓬勃生長的東西瞧,她清清嗓子。「……總之,嗯,可以讓我在這邊待一陣子嗎?大概一個半小時左右它們就會枯萎然後我就要跟樓下借掃把掃落葉……」抱怨了幾句,她說。
  「我昨天才搬進宿舍,在外面遊蕩太久了,習慣了秋風掃落葉風蕭蕭兮水易寒,現在還真有點不習慣哪。」
  雖然第一次碰面她就讓我的精神受到不小的傷害,但笙米的確教會我很多東西。
  好比說我列得長長像清單一樣的問題。
  基本上她看見我在讀書時便興致盎然地湊過來,自動自發開始教我。一開始還有點不習慣,但到後來只要她的房間又開始長雜草長到幾乎淹沒她的膝蓋,她就會跳下來找我,給我帶一點米糕之類的點心。
  說起來每次她房間長的植物品種都不太一樣,現在最新的是藤蔓,她對藤蔓倒是沒有任何意見,因為可以抓著藤蔓盪下來,不用用跳的,樂此不疲。
  老實說我看見一條粗大的藤蔓突然在晚上從上面掉下來,還砸到我窗戶感覺蠻驚悚的。
  現在不管是什麼植物,就算是紅菜從我的地板上長出來我也不覺得奇怪了。
  沒錯,笙米常常盪下來的原因就是最近她家盛產農業可食用植物。
  不過她的能力到我這邊之後似乎沒什麼作用,頂多長了塊草皮。
  笙米說是碎晶的緣故。
  「那個風給我的東西?」
  一邊咬著魚丸,一邊指著茶几上閃閃發光的碎晶,我詢問道。
  「那原本是光的塵埃經過粹煉後提出的精華,有清淨多餘之物的功效。」
  笙米偏著頭作出思考的表情。「我被賦予的是聚集生命力加速萌芽、誕生之物生長,但這對自然而言是多餘的存在,推移了生物的時間不能改變什麼甚至可能會造成扭曲。」
  「我可以給妳一些啊。」站起身來就要往茶几走去。
  「不行!」她露出萬分遺憾的表情緊接著大喊:「如果可以我也想啊你知不知道我的能力可以給我帶了多少麻煩連我都想直接把一樓的掃地用具都買下來……不對!
  「碎晶是會認主的東西啦一旦離開這個房間它就什麼都不是了。」
  「這樣子啊。」
  一片枯葉從樓上飄了下來,落到我的窗台上。
  我看了看,更多葉子輕飄飄地掉下來。
  「笙米,看來妳的房間差不多囉。」
  「啊、怎麼這麼快!」明顯驚訝的笙米衝到窗邊往上看,「慘了又是落葉滿天飛糟糕了啊我等一下還要去出任務!這是在考驗我如海洋般浩瀚的耐心是吧!
  「啊、我還待在這裡做什麼!洛清安我要先走了感謝你的魚丸!」
  輕巧的攀上我的窗台,她對我隨便揮了下手便跳了上去。
  「掰。」
  把湯一口飲盡,我道。
  跟笙米在一起的感覺比較放鬆。
  對我而言,到目前為止遇見的人都是學長學姊或是前輩,不是那種可以打打鬧鬧互相吐垃圾玩鬧的對象。
  包括歐吉爾。
  笙米雖然也有教我很多東西,但很多都是我們一起研究的,像是朋友那樣一起做功課、競爭,儘管她也是前輩,但感覺就是不大一樣,或許和她輕鬆的個性有關吧。
  我會跟她分享我新學會的技巧,她會跟我抱怨她的能力跟任務;我在她出任務快遲到時幫她掃房間,她在有點心時從樓上丟下來給我。
  當竹央大哥的任務沒辦法讓我跟去時,她會帶我出比較簡單的任務。
  這對我的實戰很有幫助,至少我可以學會怎樣不會把一整條馬路炸壞。
  「你最近跟那個笙米走得很近耶,洛清。」
  鯉錦坐在沙發上亂轉電視,黑眼睛看過來。
  「對呀,她教我很多東西。」我從冰箱拿出一瓶可樂坐到他旁邊,供品現在都不知道是誰送來的,直接放在我房門口就走人了。「鯉錦,不要亂轉電視,會壞掉。」
  「喔。」轉到動物星球頻道,鯉錦興致很高的看著獵豹懶洋洋趴在樹上的模樣。「洛清,要趕快把交際圈搭建起來噢。」
  「啊?為什麼?」
  「碟仙要學習的東西太多太多了,學長姐總是急著教會學弟妹怎麼戰鬥,尤其見過同伴被捉走的學長姐,就怕一個不小心,學弟妹就被帶走了。因此他們大部分的時間都在操練自己,洛清你身邊的人還算還好,他們都是親切的人。可是疾狼就顯得孤僻,安檢部的人們也是,只搭理自己人,與其他人都處得不好。
  「人際關係也是很重要的,等到可以獨當一面了,最好的時機也錯過了。一個人是很孤單的,很多碟仙只有一兩個朋友,認識的人範圍也很小,笙米認識很多人,你要多跟她親近,會有很多幫助喔。」
  「我知道了……」點頭回應,把可樂瓶蓋扭開的我忽然意識到一件事。
  鯉錦他……為什麼會知道這麼多有關碟仙的事?
  自從我成為碟仙之後,所有的不了解幾乎都是由他解答的,明明是湖神啊,卻比任何人都像碟仙。
  「洛清,你怎麼了?」
  「沒、沒事。」我喝了一口可樂,然後旋上蓋子放到茶几上。「鯉錦,你常來碟仙本部嗎?感覺上你知道好多。」
  「嗯……有時候會來,因為我……不太喜歡待在湖裡。幾百年下來其實也算蠻常帶酒來拜訪的吧?我和每一任碟仙主都很熟,聽他們說過很多事,也見過很多事,碟仙本部的變化跟歷史我都看在眼底呢!從那群紅毛信上帝的傢伙踏上這座島嶼時就開始了。」
  啊,對喔……我忘了他的年齡是我的好幾倍。不過,他說的那句不喜歡待在湖裡,感覺有點悲傷。
  鯉錦傻笑兩聲,繼續看電視。
  「可是笙米為什麼會和大家這麼熟啊?上次看到她和疾狼相處得很好,還一起出任務,讓我有點驚訝。」
  聞言,鯉錦吞吞吐吐一番,悄聲道:
  「我不知道該不該和你說這件事,通常要由本人坦白較為恰當,但是我怕你說了不該說的話,所以……
  笙米是老手了,她比上任碟仙主更早成為碟仙。笙米她的學姊就是典型的碟仙,厲害,但朋友很少。她就像疾狼那類的人,不會自動與人打交道,也沒有人會來打擾她。她只對笙米表現熟稔,因為笙米本來就很熱情。
  後來,她和笙米單獨出任務時被傀仙主──就是專門抓碟仙作成傀儡仙的仙人──攻擊,傀仙主帶了一小批傀儡仙過來,笙米的學姊因為與厲鬼纏鬥已經傷痕累累了,笙米也來不及替她治療,手上的傳送符也全數用光。很危險的境界。
  她學姊沒什麼交友圈,根本沒辦法聯繫友人前來搭救,更不可能讓本部出動,當時的笙米還很嫩,與學姊一同應付傀儡仙還嫌礙手,又被學姊保護在陣法裡無法移動──當然別人也動不了她。
  笙米的學姊就這樣孤軍奮戰,手上的符都用完後紋印的光芒從未暗去,但你也看過竹央的模樣,能力使用太久或太大──例如動用十分廣大的範圍、驅使十分強大的力量──都會導致虛弱。
  笙米最後還是打了手機給本部請求支援,那時大家都出任務去了,碟仙主只好聯絡所有碟仙,叫大家任務一出完立刻支援。從本部派出的救援人馬,坦白講是我。」
  「咦──」我驚訝地望著鯉錦不好意思的神情。
  「那時我剛好和當任碟仙主喝酒聊天嘛!就被拜託了。」鯉錦搔搔頭,道:
  「我馬上用傳送陣過去了,而且第一幕就看見笙米她學姊的慘狀,全身幾乎皮綻肉裂,紋印的光芒太小了。我馬上把她丟到百湖曲裡面治療恢復──」
  「百湖曲裡面?」
  「我之後會教你怎麼用,很方便喔!」
  我點點頭,他繼續說:
  「接著我二話不說先召喚三昧真火,給他燒個措手不及!沒想到笙米她學姊只讓百湖曲治療到皮肉傷復原就不顧自身地跑出來了,我也沒辦法,只好一邊驅動百湖曲跟著她一邊戰鬥,可是這樣很麻煩,綁手綁腳的,所以我們一下子就輸了。
  傀仙主在笙米面前親手剝去了笙米她學姊的意識和紋印,那種悽慘的掙扎真的是沒聽到沒看見的好,等有空的人趕來的時候傀仙主早一步走了,留下打擊很大的笙米和我。
  後來笙米就決定不和學姊一樣,要交很多朋友,並成為孤單的人的朋友,所以你才會看見她和疾狼處得很好;笙米也不帶學弟妹了,怕是與其他人一樣,拚命灌輸戰鬥給學弟妹而誤了他們的交友圈──啊!」
  話講到一半,鯉錦驟然捂住自己的嘴,抱歉地望向窗口。
  我納悶地瞧過去,下一秒倒抽一口氣!只見笙米攀在牆上,臉上寫滿無奈,想必全聽完了。
  「抱歉、笙米!我不是──」鯉錦慌慌張張地起身,大聲道歉卻被她打斷。
  笙米搖搖頭,朝他一笑:「沒有關係,我很感激小鯉錦,這不是什麼不能知道的事,沒關係。」
  我尷尬地走向她,搔搔頭,不知該講什麼。
  「幹麻一副做了壞事的模樣?走吧!我和竹央要去打厲鬼,一起去吧!何升特別吩咐竹央一定要多帶你去打架,直接跟別人打起來也沒關係,快來!竹央在樓下等你了!」
  語畢,竹央大哥的大喊很順地傳上來:
  「洛學弟──快下來──你需要多練習──」
  「就是這樣,走吧!」
  笙米燦爛一笑,碰一下我的窗沿,那兒立刻生出許多蔓莖,迅速沿著樓壁糾纏生長,與竹央大哥使上來的、叫粗的藤蔓纏在一起,搭成一個緩降坡。笙米迅速地沿著植物莖溜下去,在底下對我招手,我趕緊回去將「武器」備齊,把手機塞入口袋,而鯉錦也在同一秒鑽入手機內,手腳並用,笨拙地爬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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