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頭有些痛,夢境也是紛亂無比。
  呆呆的坐在窗台邊發呆吹風,我想皇子們的反應算是還不錯。
  至少有超過一半的人在我的飲食中下毒,看來他們把我看作是個很大的威脅──而且威脅總比沒有任何作用的渣渣好。
  遊戲就像在下棋。
  下棋者為有意成王者,而我則扮演著輔助者的角色,就像是捷徑,現在他們超過半數都認為我會去輔佐昌羅,所以當輔助者變成威脅,最好的方法就是除去。
  狼國的部門跟緋鳴其實非常相似,吏部掌管官員的任免考核,戶部掌管全國的土地、財政,禮部掌管祭祀、教育和考試,兵部掌管軍事,刑部掌管司法,工部掌管土木建築和交通。
  另外還有:警衛皇宮和京師的軍隊將領,掌管軍事行政的武職,領兵作戰的將帥。
  
  以及八卿:
  
  奉常(掌管宗廟禮儀和曆法、醫療)
  郎中令(宮廷守衛、議論)
  衛尉(掌管宮門警衛、朝貢)
  太僕(掌管皇帝的車馬和全國的馬政)
  廷尉(掌管司法)
  宗正(管理皇族事務)
  治粟內史(管理國家財政)
  少府(管理皇帝的財政,以及國家政務)
  另外執金吾掌管京城治安,將作大匠掌管土木營建,大長秋管皇后旨意的傳達和後宮事務管理。他們與八卿合稱「十一卿」。
  
  六部形成後,八卿的職位便大大縮小了。
  看到這些就頭痛。
  遊戲開始後,不管你想用多少卑賤狡詐的手段殺死對方都行,管你是要下毒、暗殺、陷害、綁架都行,但在遊戲開始前退出就能保住一條小命,代價就是離開狼國,這算是最後的一點仁慈。
  我看我還是不要搞什麼心理戰,啥詭計都先扔到一邊去,趁夜把他們都宰了好省事省心!
  但是在殺人之前一定要有正當理由,好比他究竟犯下什麼錯,你才可以動手。
  陷害就成了一門很重要的課題。
  這時候最好的辦法是,敵不動,我不動。
  什麼都別做。
  師父那一代總共有二十七位在競爭,廝殺的尤其慘烈,幸運的是他們根本不把年幼的谿壑放在眼底,結果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師父贏的輕輕鬆鬆。
  我跳下窗台,披上斗篷,快步走向後院,一個翻身,俐落的躍出牆外,落在外頭的長廊上。
  然後我往昌羅的寢殿急奔而去。
  沒幾分鐘我就大致上認清了他宮殿的格局,渾沌的優勢在這個時候就顯得特別好用,當我從他的窗戶翻進來,他明顯訝異了一下。
  「菲格爾。」掀開斗篷的帽子,我喚了一聲。
  「什麼事?」
  陽光灑進敞開的落地窗,他神色平靜的穿著做早課時的那身衣裳,盤腿坐在床上,眼眸緊閉,半長不短的棕色髮絲隨意的散了開來。
  「你……為什麼想當王?」
  他倏地睜開雙眸,凝視了我好一會兒,然後又緩緩闔上。
  「原因有很多,你想聽哪一個?」
  「最初的那一個。」我很快的回答。
  他輕笑,「你想要的答案絕對不是這個。」
  我怔忡半晌。
  「我可以給你保證。」
  「把子民放在第一位。」
  他似笑非笑,雙眸卻沒有看我,仍是閉著的。
  「不需要什麼保證了吧……」我喃喃。「……菲格爾,這可能是最後一段了。」
  「只是可能,不是嗎?」

  終究,我選擇輔佐了昌羅。
  三年、四年、五年……輾轉六年。
  時間從指縫中流逝,我看著昌羅身著一身黑金華服,上頭繡著孤傲的紫色蒼狼,棕色髮絲直直垂至腰際,頎長的身影帶著與他父王相似的氣勢,他半垂著眼眸,緩緩的踱步走向皇座上的谿壑。
  谿壑的表情似笑非笑,眼神帶著幾絲玩味。
  他不卑不坑的作了個揖。
  這讓我想起出師那日,艷陽高照,和煦溫暖的日子。
  那日,他也是如此,恭謹的作揖。
  回憶與現在交織在一起,又散開。
  「父皇,請您退位吧。」
  低沉緩慢的語調,純黑的眼眸直視著孤單坐在金黃皇位的他父親。
  谿壑的嘴角拉起了一個弧度,「你花了六年時間,剷除了不該留存的、抹殺了該斬草除根的,然後……」他狹長的鳳眼帶著捉弄的笑意望向我:「……也好好保護了遊戲開啟者。」
  我頓時滿頭黑線,張嘴提出抗議:「喂!到底是誰在你的繼承者快被暗殺掉的時候,救了他一條小命啊!」
  「是是是,我在此刻獻上我最真誠的謝意,可以了吧?你這開不起玩笑的傢伙,一點都不好玩。」
  「誰要給你玩了!現在是銜接儀式耶!」
  一旁的維爾森清咳兩聲,「陛下,客人,請稍安勿躁……」
  我們兩個很識相的乖乖閉嘴了。
  昌羅的額頭上有青筋在跳,他抿了抿嘴唇,華麗袖袍下的手握緊成拳頭,克制想打人的衝動。
  谿壑瞧瞧昌羅,在瞧瞧全數換新的一干臣等,慢慢的嘆了一口氣。
  「雖然我比較想傳給維克多,但是他自始自終都在跑路……」表情轉為鬱悶,接著豪邁的將腕上的銀環摘了下來,往昌羅拋去。
  他伸手接住,滿臉不知所措。
  「所以我決定讓位了。」谿壑乾脆的道。
  見到昌羅措手不及的模樣,谿壑淡淡的笑了。
  「孩子,如果你往後都是這種表情的話,我可能就要反悔了呐。」他站起身,大步往下邁去:「維克多縱使完美,但由他治理這個國家,只會造成絕對的權利,因此他不能擁有孩子。」
  昌羅的表情漸漸冷靜下來,凝視著谿壑在紅毯另一頭的身影。
  曾經的谿壑抬起頭,似乎透過天花板望著蒼穹:「他自己心理也明白這一點,於是捲鋪蓋走了。」
  「孩子,別讓我看見你的骨肉、我的血脈互相廝殺。」
  推開大廳沉重的石門,谿壑回頭一笑,身上有種解脫的釋放感:「改變這個國家吧,扔去過去不必要的枷鎖,做好拋棄本名的覺悟,然後然後……等時候到了,你會跟我一樣,自由。」
  很久很久的以後,我聽說。
  狼國開啟了,與其他國家有了物資和文化的交流,成為不輸四大陸的富強國家。
  一代狼王谿壑終身僅取一妻,留下一個血脈,幾乎是奇蹟的數字。
  而據說那名皇后,黑髮金眸,是名人類。
  而那也是,逐漸傳唱於時間之中的故事了。
  
  ※
  
  我拉了拉斗篷兜冒的冒沿,轉身喊道:「紅夜,冰夜,快來前面當車夫去!」
  雙胞胎「喔」了一聲,急急忙忙的奔走過黃沙飛濺的峽谷,快步走向墨雲拉著的馬車,跳上前座架馬。
  上了馬車,前面傳來紅夜的聲音:「月牙,我們要去哪裡?」
  我探出窗外,望著刺眼的陽光,微微瞇起了眼:
  「亞琦拉,我們去那。」
  馬蹄聲響起,馬車漸漸遠去狼國所在的峽谷。
  我瞇起眼,在馬車的搖晃中湧現出一陣睡意。
  模糊之中,依稀聽見了那幾句道別的話。
  ……
  「我很慶幸遇見你,菲格爾。」
  「結果到最後,我們還是只願稱呼彼此的中間名。」
  「你……」
  唇上還殘留著些許炙熱的溫度,斂下幾分遺憾。
  「算是給我的離別禮吧,柳。」
  他是笑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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