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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月#日(之一)

 

「唔呃……」
我好像抱著什麼東西,很溫暖,有點軟……對了,這種溫度,是活人的體溫。
「活著的人好溫暖……」我囈語著喃喃,嗯,不對,好像有點怪怪的。
我抱著一個活人!?
這個竄出的念頭,徹底讓我驚醒了,然後在我睜開眼睛之後,我嚇的跳了起來。
「喔喔喔喔喔喔!!!!泰德對不起我居然抱著你睡!!!!原諒我吧!」我該死啊啊啊!!江憶你太糟糕了,就算你不管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都幾乎跟女人無緣,但你也不可以抱著一個男人睡啊啊啊——!!
你到底在想什麼啊!?以前就算跟泰德睡同一張床鋪你也沒抱著他睡啊!!!
我雙手抱膝縮在床鋪的一角,在心理鄙視自己一萬次,裡裡外外反省過三百遍。
「啊……沒、沒關係的。」泰德有些小心翼翼的說道:「江憶,我還是第一次看到你這麼激動。這沒什麼的啊…呵。」小小的笑聲。
「你不是很討厭人家碰你嗎?」我翻滾的情緒平復下來,泰德笑了耶。
百年難得一見,以前看到他的臉上都沒什麼表情,板著一張臉,米卡傑來了之後,表情才豐富了許多。
「喔,那是因為弗拉烏那傢伙總是把我當小孩子看。」他的神情帶著幾分不滿跟倔強。「隨隨便便就……」……就怎樣?
「算了,沒事。」草草結束了這段話,泰德盯著我看了好一會兒,就再我被他看的渾身不自在的時候,他忽然緩緩說起了他的身世。
拉古斯的事情。
他的聲音迴響在空蕩的房間中,慢慢述說著他想起來的一切,少年清朗的聲好似在吟唱般,那是史書中也並未記載著、卻真實存在著的過去,一個人珍貴的過去,他的眼神飄往了我所無法觸摸的遠方,悠遠而懷念,隨著微風飛向了拉古斯,金色的陽光輕輕撫過,我卻無法提起一絲暖意。
就像夢中的寒雪般,我如履薄冰。
我感動他願意跟我分享這個沉重的負擔,卻也害怕著自己是否也要跟他一起扛起這份原本並不屬於我的負擔。
頭一次,我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自己無法回到那個江憶了。
而我恐懼著,徘徊不定。
「……說起來,江憶你頭髮的顏色跟我的神父一模一樣呢。」泰德傾身向前,靠了過來,寧靜的碧綠眼睛看著我的頭髮,口氣很懷念。
「是嗎?」
我想起了那個夢。
那個人的頭髮,也是白色的,但是聲音很年輕。
而且,也穿著主教服呢……
一個恐怖的可能一閃而逝,又被我否決掉。
想來也很好笑,那種事情是絕不可能發生的。
「你都說了這麼多了,我不說一點好像不夠意思,我也是在拉古斯出生的呢。不過身世沒你坎坷,是個被普通人家收養的孤兒。」照我過去所做的夢,的確是這樣沒錯。然後我意識到——「——這麼說,那我應該叫你殿下嗎?還是陛下?」我開玩笑的說著:「畢竟我現在可是你唯一的國民喔!泰德殿下 ~
「啊!?別那樣叫我啦!」。

就在笑鬧的時候,我的手無意間碰到了一張紙,整齊的折成四半,放置在枕頭的旁邊。
「咦?」
「是信嗎?」
我拾起那張紙,泰德的注意力也被拉了過來。
攤開,是一張地圖,指示從這個房間到中庭的路,左上角寫著在中庭的噴水池前字樣。
老實說,是像小孩子一樣的塗鴉地圖,畫得簡單粗糙。
「是叫我們過去的意思吧。」我說,跳下床鋪。
身後沒有跟著移動的衣物摩擦聲,我疑惑的回過頭看著不知為何有些呆怔的泰德,那雙寧靜的眼眸有幾分恍惚的神色。
──像是看到熟悉的事物,卻又不敢確定它是否存在的眼神。
「走吧,泰德。」
很自然的,我朝他伸出了手。
像夢裡的江憶一樣。
那個站在光影之間的江憶。
不管是把一切紀錄下來的時候,或是我對他伸出手的那個時候,我都不曾得知我在他心中究竟擺在什麼位置。
對他而言,我的定位是什麼,究竟是個同伴?還是像米卡傑一樣指引他道路的人?亦或只是一個站在他的身後或身旁冷眼看著他的人?我在當時都未曾細想,也從沒注意過,當然也絲毫不在意。
很久很久的以後,當所有的事情都結束的時候,當我重拾這篇日記補足那時未能繼續寫下去的部分時──也就是現在,泰德才告訴我我的定位。
我是個,陪伴他的人。
如果說,米卡傑是泰德希望擁抱的光明,也是他在一片漆黑之中看見的光亮,那麼我,就是一直陪著他的人。
他身處於黑暗之中時,我背對著他同樣在黑暗中沉默。
他找到光亮時,我對光芒熾熱的溫度感到懼怕,但依然僅是皺了皺眉頭,沉默著站在他的身旁。
他在逃出帝國軍,擔心著光芒的安危時,我拉著他的手在黃昏的逢魔時刻,帶領他找到了光。
而在那抹光消失之時,我也從未背棄他。
在聽到他對我的感覺時,我很想放聲大笑。
泰德,你可知,我在那個時候,完全沒有陪伴你的念頭。

沿著寬敞、明亮且挑高的走廊往前走著,其實這座教會就我看起來並不像教會,其涵蓋的面積以及華麗跟典雅的雕刻設計程度,比較能使我想到歐洲的城堡,雖然也有些著名的教堂擁有如此藝術,但這實在無從比較。
畢竟有哪座教堂會有那麼可觀的藏書量、還有數千個、不,我想已經達到萬的房間,跟如此財力養修女跟主教、以及前來求救並定居的犯人跟平民啊?
我已經鬆開了泰德的手,拿著地圖比對著路線,不一會兒,眼前出現了巨大的拱門,陽光刺眼的暖和,眼前壯觀的景致使我不由得失神了。
噴水池在圓形中庭的中央湧出水的階梯,水流順著流下入了散狀的數條支流,在水道的上方交錯著無數的橋及小徑,天空一片清澈的淺藍色,像我記憶中的那般寬廣及自由。
修女們神情安詳和樂的洗的衣裳,開心的笑著閒聊著,如此平安的景致,對被關在牢籠的我與泰德來說,已許久未見到了。
「哎呀,泰德,你早。你的上衣我已經幫你補好囉 ~   啊,另外一個漂亮的孩子也醒了嗎?早安,你叫什麼呢?」眼睛靈動有神的年輕修女拿著教會給泰德穿的外衣,天真的笑著。
漂亮的……孩子?
一個男性,一個堂堂正正的男人被人這樣叫實在是……我內心糾結了,這個皮囊雖然不到不男不女、娘娘腔的地步,但是五官真的──真的不能算是陽剛帥氣英氣逼人,頂多是俊俏清秀的稚嫩少年罷了──
「啊,早安……」泰德微側過頭回應,「他叫江憶,是我的摯友。」
就算心中如何的哀悼,我在表面仍彎出溫和的微笑對修女們說道:「早安。」
「哦喔!真是可愛的小羔羊──」
修女們面帶陶醉的說。
小羔羊……
我已經不想在多說什麼了……
「請問,這一件可以洗了嗎?」另一位修女從一旁拿出另一件、很貼身的衣物。
那是一件黑色的內褲,很眼熟,不用懷疑,因為我也有一件同款的。
「嗚嘎──!」
「哎呀?」
緋紅色從泰德的臉上轟然塗開,我也微微感到一陣熱氣從耳根傳了上來。
這裡的修女究竟是……
「我、我、我會自己洗啦!!!」泰德漲紅著臉大喊,說著便轉身要往修女的方向跑去。
「欸,等等,泰德──」你要撞上人了。
啊,來不及了。
「噗。」泰德一頭撞上了拿著拖把的弗拉烏主教,表情眼神完全寫著『不良』二字的主教刁著煙,輕挑著說道 :「哦,拍謝。你太矮了,沒看見你。」果然是故意的。
「你……你說啥!?你這個白目主教!!」泰德撫著額頭大吼著,顯然那一下真的很痛。
「弗拉烏主教,惡意踩別人的痛處是不好的行為。」微仰著頭看著高大的白色身影,我笑著說道。
「唔、你這傢伙的感覺怎麼越來越像卡斯托魯了。」
「那是你的錯覺。」
不遠處響起了修女們愉快的呼喊聲:「唔呼呼,泰德你太見外了,只是洗內褲而已嘛──」已經動手準備清洗了。
「啊,那我的內褲也順便幫我洗吧 ~ 」弗拉烏主教,你不軌的表情非常明顯。
「內褲自己洗是基本規則──!!」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
……
「好痛……」泰德揉著有些紅腫的額頭,沒空裡他那件已經淪陷的貼身衣物。
「那傢伙的身體還真硬,居然給你撞出了這麼一個包。」我湊上前查看,沒有很嚴重:「大概過一段時間就好了,對了,你的內褲……」
「你的內褲就要這樣子處理──!」
黑色的衣物飛上了空中,接著往另一邊清澈見底的水道墜落。
「嘎啊──!!那是大人應該有的行為嗎!?」
泰德發出了慘叫聲,往水道的上方躍去,是捉住了那條內褲沒錯──但是──
「啊,那邊水很深喔!」
撲通一聲,泰德落下了水。
全程觀望的我,對弗拉烏主教露出了燦爛的笑容,絕對是非常漂亮的燦爛笑容,因為他呆怔了幾秒,接著──
驚呼聲。
「嗚哇!臭小鬼──!」
我一腳也把他踢下水去。
現在回想起來,那實在不大像我會做的事情。
「泰德?」
有些緊張的站在泰德落水的水道旁,我往下一看,先是看到一團模糊的影子,然後「嘩啦」一聲,明顯被驚嚇到的泰德沖出了水面,背上還掛著一個跟泰德一模一樣五官的人魚。
「有生靈啊!!」他幾乎奔跑在水面上了。
「呃?」
漸起的水花少許的噴到了我身上。
人魚單純開心的望著我,變成了我的樣子。
白髮,明亮的雙眸,真的像是再照鏡子一樣,不過我的眼神表情沒那樣孩子氣,純真可愛。
「哎呀呀。」
一樣扛著拖把的卡斯托魯,帶著柔和的笑容出現了。

「她叫拉潔特,是這間教會的音樂演奏者。」
噴水池旁,粉色頭髮的嬌小人魚緊挨著以溫柔眼神看著她的卡斯托魯,哼出了幾個聲音清亮、非常優美的單音。
「是能夠自由變化臉部的聖誕人魚,很罕見吧。」
脖子上掛著毛巾,同樣濕淋淋的弗拉烏主教意外好心的遞給泰德一杯熱茶,然後面色不善的瞪了我一眼。
我懶得裡他。雖然明白這人本性不壞。
泰德滿臉好奇的看著拉潔特,人魚將手環上泰德的脖子,唱著歌。
「看來她挺喜歡你的嘛。」卡斯托魯笑著說道。
下一秒,泰德僵硬了。
帶著弗拉烏臉的人魚巴在泰德身上。
「那個臉是在跟你示好的意思吧。」
「快給我停下來──」臉的原主人抗議了。
很久沒有這麼歡樂過了。
我靜靜的笑著,然後注意到另一邊的熟悉人影。
矮小的老爺爺抱著孩子和藹的笑著,身旁跟著一對夫妻。
是家人吧。
說起來,我的家人怎麼樣了呢?那個平凡但歡樂的家庭如何了呢?
很久、很久沒有想起他們了,面容模糊成一塊,連聲音都想不起來,記憶中的身影,在消失著。
為了應付身為帝國軍奴隸過於殘酷的環境,我沒有任何時間去思念記憶中的家人,他們也希望我們忘了自己的家人,省得麻煩。
每天每天都得讓自己苦撐下去,不讓自己在繁重的訓練中倒地。
一開始,這對保護的好好的我來說,著實是種折騰,不過也因為在被保護的好好的環境之下培養出來的自尊,讓我硬是咬牙挺了過來。
而代價慘重,沒有人比我清楚我的傷痕是多麼巨大,彷佛裂開一般的抽痛著,接受不人道訓練的委屈,跟殺人衍生出來的愧疚跟差點將我淹沒。
我沒有一天不詛咒神。
「當人類受到天界長者所賜予的生命時,都會被問到這樣的問題。
『既然我賜予你人類的生命,我就讓你在有生之年能實現三個願望,你就賭上你的人生,許下三個願望吧。』
『你想實現什麼願望?』
「而當天界長者遵守約定,也就是將所許的願望實現後,那個人的靈魂會再度回到天界長者的身邊。
「當然,人類在重新出生後,是不會記得與天界長者之間的約定。探索約定出內容,算是人生的的一種樂趣吧。」
騙人。
那個死天界長者,又給我什麼機會許願了!
我忿忿不平。
卡斯托魯解釋了使役魔的由來後,問了我們要不要去看看米卡傑。
沒有拒絕的必要,而我也對米卡傑對我說的話,感到了疑惑。
跟我相處那麼久的米卡傑應該看得出來,我這人是多麼的自私,既然如此,他又為何要將泰德託付給我?
而當時,我也只是說了『我會盡力』,並沒有答應他會陪在泰德身邊,是的,我非常狡猾,善用了文字這種東西。
米卡傑,你到底在想什麼?
這是我一生之中的為解的疑惑之一,當時我的心態有很大的可能會拋下泰德不管,但最後我並沒有。
你這人,到底是看准了我的個性的哪一點啊,米卡傑。
儘管立下了摯友的誓約,我會不會違背還很難說,我的一切,以我能夠生存為優先,其他還是排在生存之後,因此就算我待在帝國軍等著一直沒等到機會讓我逃,我還是會把殺人的恐懼感硬是壓下去,看看有沒有辦法撈到一個不必殺人的閒職。
卡斯托魯在人偶修女領著我們離去之前,問了泰德跟我的夢想是什麼。
「活下去。」我說,這是我目前的目標,雖然我不介意死亡,不過我這人怕痛怕的要命,因此要我死亡基本上是不太可能的是,因為不管是什麼死因,都絕不會舒服到哪去。
我的最大目標是在夢中毫無痛苦的離開,但這種好康的事情絕對不會降臨在我的身上,所以不用想了。
「……夢想?」
泰德根本沒想過自己會擁有這種東西。
他跟我說,一直以來,他根本沒想過他的夢想是什麼,但我駕駛著空行機離開時所說的話,使他感到不可思議。
我對他說,我很久以前就準備要逃了,我沒打算殺一輩子的人。
他從來沒想過這條路,也不認為我們可以想、有辦法去走這條路,我跟他同樣是個奴隸,但跟他比起來,我比較清楚明確的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並且耐心的等待去行動,而我的確也得到了。
在那種環境長大,居然還能有這種叛逃的想法。
你是個很神奇的人。
這是他對我下的注解。
而我哭笑不得。
泰德,如果我真的是一開始就待在那種環境的話,膽小的我早就乖乖屈服了,我沒那麼偉大。

「米卡傑,你感覺如何?」泰德推開門,擔心的喊道。
「好得很。」米卡傑笑得──在我眼中是春風得意,身邊環繞著一堆東西,全都是別人贈送的東西。
「太好了!我真的好擔心你!」
「真不好意思,連主教大人們都對我關照有加。」說著,米卡傑拿出一本……色情書刊,笑著道:「你們看,他還給我這個耶。」
「……米卡傑,下次千萬別收下。」我道,弗拉烏主教,別隨便把你的不良興趣傳染給別人啊!
「我一不在就那麼寂寞嗎?哈哈。」米卡傑拍著泰德的頭,嘻嘻哈哈的道。
「哪有!你少臭美啦!」泰德抗議著把頭從米卡傑的魔爪手中抽開。
「啊啊,我好難過喔江憶。」說著,他又把手往我這邊伸過來蹂躪我的頭髮,而我,難得沒有閃開。
他的手,明明是冰的,但對我還說,還是太燙了啊。
燙死了,你這個光。
他的神情閃過一絲訝異。
「你要摸到什麼時候啊,拿開啦!」我惱羞成怒,把他的手拍開。
米卡傑仍然嘻嘻哈哈地。
「咦?」泰德輕輕握著米卡傑的手,訝異的道:「你的手……好冰……」
「米卡傑,你要不要出去走走?」我道,手心,以流了一堆冷汗。

巴爾斯布魯克教會,西塔溫室。
我故意在他們後面落下,不著痕跡的在背後三、四公尺遠的地方看著他們。
以往的相處方式本來就是我比較少開口,總是靜靜的跟著他們,而因為奴隸的訓練,導致我習慣的將我的氣息抹殺的一乾二淨,有時候,泰德真的無法發現我的存在時,常常驚慌的張望著然後在背後發現一臉無奈的我。
長期下來,他們也習慣了我的沉默,因此也認為我一定會跟在他們身後。
但這次,我想讓他們單獨說說話。
說我臉皮薄也好,總之,我一直認為自己是個多餘的存在。
溫室上方,我瞧見了卡斯托魯的修女。
很不安,非常不安,本能懼怕的嗚鳴著,跟我的感情部分拉扯。
「江憶,你在那邊做什麼啊?」
幾分鐘後,他們總算發現我的消失,在另一頭對我招手。
「沒事。」我淡淡的道,接著往他們的方向漫步走去。
腳底開始發麻。
不稍片刻,我便走到了他們的身邊。
「下次別亂跑嘛,這樣很嚇人的。」
「抱歉,在想些事情。」
「唔……!」
「泰德!?」
泰德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就跟攻擊阿亞納米時一模一樣的狀況,冷汗一滴滴的落下。
而我靜靜的看著,就像我一直以來做的那樣。
「瞭解拉古斯王國的歷史,是我的使命。」我從來不相信使命這回事。
「米卡傑,對不起。你是來接我的對吧?」不,他不是。
「不過,我……已經無法回到帝國軍了……!!」這點我也是。
愣了半晌,米卡傑歎了一口氣,表情很是無奈。
「泰德,你還站得起來嗎?」我伸出手,他一把拉住,站起身。
「還想說什麼就趕快說吧。」我望了一眼米卡傑,平靜的說道。
「你們……」泰德看看我又看看米卡傑。
你們簡直是串通好的一樣。
他在以後對我說。
「我知道了,你是認真的吧,就貫徹給我看吧。」
他微笑著說道:「趁我還能傳達我的心意前,你要聽好喔。江憶,你也要一起聽。」
「首先,千萬別跟帝國軍杠上。復仇不能得到什麼,就算殺了你所憎恨的人,你也什麼都得不到。」
「第二,雖然你們總不能接受人家對你們的好,而且也不太會對人敞開心胸,不過,你們還是我最好的摯友。」
「我會一直為你們祈禱。而且會一直在你們身邊,千萬別忘了這點。」
「還有,江憶,你不要總是認為,自己死亡也沒有任何關係。」
我呆在哪裡。
這傢伙……是什麼時候……
「最後,殺了我吧,泰德。」
他微笑。
弦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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