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輕不重的腳步聲響起,我看到了尼特羅和小傑、奇犽往這邊走來,他們要搶球了,跟師父對看一眼之後,我離開了戶外陽台,直覺不想跟他們過度親近。
  
  師父要去拿水,留我一個人在有窗戶的走廊上,我默默的觀察他們搶球,動作很不錯,但速度太慢了。
  
  由於看的太認真和覺得不會有人想找我麻煩的關係,當窗戶的玻璃被撲克牌砸碎的時候,我的身體比我更快一步做出了閃躲反應,雖然如此,我還是慢了幾秒,臉頰上流下了血痕。
  
  我後退了好幾步,小心的避開了玻璃碎片,西索正帶著危笑看著我,挾長的眼睛已經泛著淡淡的金光,我果然還是太天真了。
  
  「躲的很快 ~ 」西索咯咯的笑,表情很是愉悅,我觀察著四周,師父還沒回來,真是太糟糕了。
  
  瞪了他一眼,我已沉默作為回應,他手上的撲克牌一張張的射向我,為了不讓我的腳受傷,我還得避開玻璃碎片,腳用力跳上牆壁,吸血鬼的身體完全無視於重力和空間原則,我在牆壁上已詭異的姿勢奔跑著,以我此生最快的速度衝向尼特羅的方向。
  
  西索緊跟在後,這次換玻璃被我撞破,我跟著碎片一同紛飛,撲克牌射向我的背後,我腳尖採著一塊較大的玻璃碎片,用力一瞪,竄到了尼特羅的背後,冷冷的看著西索。
  
  「嘖,真是太可惜了。」西索把撲克牌收了起來,一臉惋惜的說道,帶著變態的興奮笑容離去。
  
  我渾身緊繃的身軀放鬆下來,太失敗了,如果我的警戒心沒那麼鬆懈,說不定不用逃的如此難堪。
  
  「呵呵,年輕人真是精力旺盛。」尼特羅會長摸著鬍子樂呵呵的笑道,拜託,我寧願不要這種精力旺盛,這太可怕了。
  
  「你不這麼認為嗎?小夥子?」他笑呵呵的看著我,這個老狐狸。
  
  「我已經過了那種年紀了。」我只能這麼說,雖然有點怪怪的。
  
  「早熟的孩子。」尼特羅會長摸著鬍子搖了搖頭,「現在的年輕人喔 ~ 就該多動動 ~ 不然關節會變鈍的 ~ 」
  
  我天天都在勞動,好嗎?當然我沒膽這麼說,只是點了點頭。
  
  「沉默也不太好啊 ~ 」
  
  我飛也似的逃走了,生平最討厭被碎碎念啊 ~

  離開了陽台後,我遇到了奇犽,我看著倒在他身邊的屍體,剛死不久,還留有餘溫,師父站在他身後抓住他的手,不讓他去殺第二個腳軟的人。
  
  兩個,不,是三個沉默的人,很好,我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
  
  如果只有我一個人,那我不會阻止奇犽的行為,但現在多了沉穩的師父一個,我反而不知該如何拿捏。
  
  「…你走吧。」我困難的對跌坐在地上的人開口,他像是突然恢復了力氣般,屁滾尿流的跑走了,可以破百尺賽跑的紀錄。
  
  師父古潭般的雙眼看著我,像太古時期初生的古老靈魂,這不是一個殺手該有的眼,他知道,我知道。
  
  「把他的手放開吧,師父。」我說,「剛剛那人…已經走了。」
  
  師父依言把手放開,奇犽卻立刻衝向我,我捏住他的手腕。
  
  「很痛苦嗎?」我說,聲音出乎意料的平穩,「想逃避嗎?充滿著死亡的世界。厭倦了嗎?」
  
  他空洞的雙眼看著我,恢復了幾絲清明。
  
  「懦弱。」我不知道為什麼這麼說,「這樣要走不走的…如果你真想離開你的家族,就該徹底斷掉,不是藕斷絲連。」
  
  我把愣住的奇犽用力的摔向牆壁,也像是在氣憤自己的懦弱,身體換了又怎樣,我還是我,只要我活著的一天,我就是夜離痕!
  
  「如果你真心想跟你的同伴在一起。」我心平氣和的說,「就不只是要壓抑你的本能,還要試著融合接納它,那是你的一部分,你不能抗拒。」
  
  娘的我不想做開導的人啦!
  
  我跟著師父轉身離開,他遞給我一杯水,我搖頭拒絕,從背包中掏出一包人工血液,咕嚕咕嚕的把它喝下去,袋子隨手拋進垃圾桶。
  
  「我的身體是吸血鬼,師父。」過了半晌,我呐呐的開口。
  
  「我知道。」師父把水一飲而盡。
  
  我真的很感激,真的。

  我們到達了賤井塔,距離師父離開,還有兩天。
  
  我望著碧藍的蒼穹,賤井塔在森林中相當突兀,我不了解它為什麼要建那麼高,我的腳幾乎要軟掉了。
  
  「還可以嗎?」師父平靜的問我,背景是被分屍的攀岩高手。
  
  我無言的瞪著他,恨透了我的懼高症。
  
  「你覺得我看起來還行嗎?」我沒好氣的說,我的頭已經在暈了,真是糟糕透頂。
  
  「不行。」師父搖了搖頭,相當誠實,「不過我可以扶你。」
  
  我別無選擇。
  
  我拉著師父的手腕一起觀察暗門,在同一個地方找到三個暗門,根據我的了解,應該是會落到同一個房間裡,所以我跟師父聳聳肩,同時採上相鄰的兩個暗門,腳下一空,落地之後果然又看到師父,懼高症也沒了。
  
  我跟師父把中間台子上的其中兩個表戴上,還差一個人,希望別是西索那個變態。
  
  等了一會兒之後,掉下來的果然不是西索,是伊耳迷,也就是集塔剌古,雖然他的造型品味超詭異,但總比西索那個變態好多了,我只好免強接受。
  
  伊耳迷戴上表之後門就緩緩的開了,是一座下坡的長廊,我們三人沒有多加交談就走了進去,維持長廊燈光的是看似很普通的蠟燭,那其實是毒油製成的,我甚至能默出它的成分,不過有基本抗毒體質的人都不會當它是什麼。
  
  第一關,我們順利通過了。
  
  門開了,是一個圓形的房間,正中央的圓形平台放置著一堆瓶瓶罐罐,平台的四週圍都是毒水,純度很高,我看著牆壁上寫著“請三人喝下所有瓶子中的水”。
  
  但我們沒有路可以接近放置毒水的平台,只能選擇涉水而過,或是跳過去,真是黑心的考官,我們這邊距離平台大約有十公尺的距離。
  
  我望向師父,他對我搖了搖頭,我們本來就不擅長長距離跳躍,這次也不例外。集塔喇古已經跳上了平台,雖然規定是說三人都要喝才算過,但他沒有幫我們的意思。
  
  我只好又從背包掏出另一個罐子,往毒水中灑,它瞬間一路結冰到平台邊緣,我先踩上厚實的冰層,對師父點點頭。
  
  我們都上了平台之後卻都沒有動作,因為毒水必須先按照一定的順序喝下去,不能亂來,不然大羅金仙也救不了你的小命。
  
  師父跟伊耳迷都單單只有抗毒體質,對毒藥一點研究都沒有,排序的工作只好落到我的頭上,我望了伊耳迷一眼,直接開口要錢:「一千萬。」
  
  他發出咯咯的聲音,我知道他在殺價,但我不會讓他如願的!
  
  「頂多七百五十萬,不准抗議,不要就拉倒。」我大聲聲明自己的立場,我可是從來不讓人──尤其是陌生人,佔便宜的!
  
  他半晌之後點了點頭,我滿意的開始排序。
  
  那些瓶瓶罐罐大約有三十來瓶左右,每人都要喝三分之一瓶,瓶子的大小還不一致,混雜著很麻煩的中和劑,劑量也最小,讓我費了三個半小時才全部弄好。
  
  我們三人把毒水都喝下去後,圓形平台突然上升,四周的毒水開始蒸發,糟糕!是陷井!
  
  平台失去了毒水的重量後上升啟動了機關,我捂住口鼻,幾乎吸不到氧氣,師父看來還能撐一陣子,但也只是一陣子,那個混蛋考官,居然挑語病!
  
  他根本沒說喝完毒水之後們會開啟,我們直接傻傻的上當了。
  
  水都蒸發完之後,地板突然從中間裂開,我們毫無防備的掉進了另一個房間,從二十公尺高的地方。
  
  我和師父狼狽的從地上無言的爬起來,拍拍身上的灰塵,從嘴巴吐出一口沙。
  
  第二關,險勝。


  看著眼前挑高的房間,我深深希望這次不要用剛剛那種方式進下一關,房間的周圍有許多籠子,關著咆哮飢餓的野獸,看來這就是關卡。
  
  籠子打開後我立刻就拋出了毒氣,瓶子碎裂,爆出了多的不可思議的毒氣,我二度掩住口鼻,不過三秒,所有的野獸全數躺下,我的毒藥還剩下很多,但我不想在爆出我的底細。
  
  房間的角落開啟了一扇小門,我們走了過去,是一個狹小的迴旋樓梯,我不知道考官在打什麼主意,但如果是毒的話我絕對不會怕。
  
  我試探性的伸出一隻腳踩踏了下在縮回來,那截樓梯立刻轉向其他方向,另一個截樓梯從牆壁中伸了出來,我在踏了下,它也轉向其他方向,一連試了三次,都是同樣的結果,我感覺來到了羅琳媽媽的霍格※茲。
  
  我跟師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這個關卡究竟要幹麻?讓我們三人像白痴一樣轉來轉去嗎?這太扯了吧。
  
  「三位考生。」考官的聲音清晰的響起,「恭喜你們平安到達最後一關,下面就是出口,你們必須順著樓梯往下,努力加油吧。」
  
  果然是要轉來轉去。
  
  我率先踏上了樓梯。
  
  接下來我整個人完全就是一邊暈一邊吐一路抵達最底層的,師父拍拍的背,遞水壺給我喝,我也不管不是血了,嘩拉嘩拉的灌了下去,然後又吐了滿地。
  
  我含淚望著師父,他不好意思的搔搔頭,別過頭去。
  
  你想害死你的徒兒嗎?師父。
  
  考官很好心的在我稍稍好一點的時候才開啟大門,我們三人走了出去,考官的聲音再度響起:
  
  「恭喜三位順利抵達,時間是十個小時。」
  
  我看著師父,沉默了,他只剩下三十八個小時,怎麼辦?怎麼辦?
  
  極大的恐懼感瞬間佔據了我的內心。
  
  第一個抵達的西索吃吃的笑。
  
  我還是拿到了那七百五十萬,伊耳迷直接開支票給我,我都不知道他隨身帶著支票,漫畫和動漫都沒有。
  
  接下來幾個小時,許多考生陸陸續續抵達,但我跟師父還是沉默,我很慌,我知道我必須把握時間跟師父好好相處,但我卻不知道該怎麼做。
  
  「小離。」師父眺望著遠方,「不要慌。」
  
  「…怎麼能不慌呢!」我對他焦急的大喊,「你就要走了!」
  
  他握住我顫抖不已的手,聲音沉穩,「不要慌。」
  
  「…我沒辦法!」我死命的搖頭,身體還在顫抖,「我不能不慌!我就只剩你一個人了啊!夜師父!夜蒼沁!」
  
  我應該慶幸沒人注意到我們這對在角落的師徒,他猛然抱住我,頭在我的耳鬢廝磨。
  
  「…不要慌。」他聲音很疲憊也很安心,像是找到了歸宿,「…千萬不要慌,小離。」
  
  我不知道要怎麼辦,淚水已經堆積到眼角就要潰堤。
  
  因為我知道,他跟我一樣慌。
  
  我們,都太寂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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